五味子文学258|雨荷风||那一方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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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那一方土地 那一方土地，在孔子足下，二千五百年，滔滔浊浪，雨雨风风终成一条地上悬河。 有影壁有窗花，有枣树下的浣纱石，有堂屋门前的马扎子的四合院旁边，是弯弯曲曲的绵

那一方土地

那一方土地，在孔子足下，二千五百年，滔滔浊浪，雨雨风风终成一条地上悬河。

有影壁有窗花，有枣树下的浣纱石，有堂屋门前的马扎子的四合院旁边，是弯弯曲曲的绵长胡同，跺着方步的瘦母猪，颓废清冷的寨墙与袅袅炊烟里回荡的三两声犬吠。村寨之外，是拥挤的麦苗，纵横的沟渠，礼拜的飞鸟，烟雾腾腾的吊丝窑。再之外，是幸福--250载着一枝花在柏油马路上兜风，蒸汽机火车背负着笨重的大地匆匆忙忙地爬行，更有远远的电视塔尖上那精瘦的熹微下那黎明城市的醉人笑魇。那一方土地的人们，习惯于夕阳下用细长的竹竿敲打着骨瘦的喘着粗气的牛腿，像黑牛一样唱着声嘶力竭的大评调。或蹲在厨房乌黑乌黑油迹斑斑的门檐下，用满是老茧的大手握一根雪白雪白的大葱，残缺不全的牙齿咀嚼着盘子似的香油大饼，叙说着一段又一段陈谷子烂芝麻，习惯于在街头巷尾为一点鸡毛蒜皮而争得面红耳赤，叫骂得不堪入耳，甚至大打出手，头破血出。习惯于春节遍地的爆竹碎片，中秋缕缕的怀古香云，婚礼清丽的唢呐声乐，土葬二十四派礼的崇敬肃穆，习惯于瞎子用占卜敲响铜锣，冬夜里一曲坠子爬上弯月，一天天一月月一年年地生息繁衍在同时也是消磨甚而浪费在这自我标榜的天下之中里。在村里，无意识要走到乡，走到乡，无意识要走到镇，走到镇无意识要走到县，走到县，无意识走到平原那边，据说很博大很繁华很惊险的城市。日出而作，日落而归，乡规民俗，威严的影壁，传统的基因，不自觉的惯性惰性，一岁，一岁，一岁。年年岁岁使他们频频匍匐于自然女王的石榴裙下，心安理得，天经地义。院墙，寨墙，城墙，墙墙墙隔断了山外之山，天外之天。著名作家耿立老师说:对于他们而言，故乡之外别无故乡。

那一方土地，在孔子足下，二千五百年，滔滔浊浪终成一条地上悬河。

聪明的祖宗，把儒雅的方块文字铭刻在甲骨，展示了上古世界的精深雄奇，淡泊了螺旋上升的形象思维，规矩了灿烂灵魂的生动创造。仁慈的母爱，用浸着泪，揉着笑，甘于牺牲的目光，一圈一圈又一圈紧紧地绑栓着子女那天真烂漫随意的脚步，擦拭着那块带朱子家训，贞节榜，和洋枪弹痕的耸然兀立的影壁，维系着一个风平浪静，大门虚掩古色古香的四合院。宽厚的臂膀缠勒着匝匝密密的绳索，咬响着玉红色的刚烈的牙齿，远望着夜空中那扫帚状一闪而逝的流星，肩起滚滚黄河上那两列扬武扬威，通力锁险的万里长城，龙的图腾，骆驼的宗教，那看不见摸不着的掌握，神秘莫测的眼睛，遥控着千百万人的思绪意念，牵扯着奔腾的希望，展翅的田野，有始无终的运动，我本善良的盲从盲动，践踏和扭曲。

和平的白鸽子，翩翩飞翔于那一方土地，蓝明的上空，鸽哨在悠扬地笛响，百灵在婉转和鸣，那是一片肥沃的平原，北国的粮仓，一年四季，风调雨顺，没有高山大川，阵阵松涛，只有些微丘岭固堆。那一方土地，自从诞生了那一个高与天齐的 圣人之后，便再没有巨人诞生，就连可以启齿的名人也廖若晨星。那一方土地上的人们说，三百年一转，好几个三百年过去了，。还是没有一个可以称道的巨人问世，只是那一个圣人的思想灵魂，做为神圣不可侵犯的教条，根深蒂固地笼罩着那一方土地。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一方土地上的男女老少，就像田野里挤破田拢的麦子，日益茂盛，那些叫黑三黑四黑五的多如牛毛，那些儿孙满堂的，在微笑之后，也掩藏着深深的忧虑了。村里不时地爆出了从老远老远的四川买媳妇的新闻。最叫响的是那个用成捆的大团结讨一个被骗的研究生做老婆的，结果被判了刑，关进班房，还上了报纸电视呢，公粮上交的越来越多，手伸的越来越长，汲血的口张得越来越大。那一方土地感到紧张了。倦了，渐渐地开始侧目张望了，渐渐地似乎醒了，那一方土地已经开始意识到一种危机，一种威胁，一种地上悬河般的惊心动魄了。

那一方土地，在孔子足下，二千五百年。。。。。

你有一百个理由留恋故土，更有一百零一个理由走向富足。 走出来吧，那一方土地，那一方站着殉道者血珠的土地。走出来吧，与海风握手，用湛蓝湛蓝的海水洗清那被孔子的历史局限了的灵魂，走出来吧，那一方土地，我亲爱的故乡。

千里之外，你的游子，向你祈祷。

公历1988年春上

文章来源：《长江丛刊》 网址: http://www.cjckzzs.cn/zonghexinwen/2020/0726/384.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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